◎良吏

  ○魯芝 胡威 杜軫 竇允 王宏 曹攄 潘京 范晷 丁紹 喬智明 鄧攸 吳隱之

  漢宣帝有言:”蒼生所以安其田里而無嘆息愁恨之心者,政平訟理也。與我共此者,其唯良二千石乎!”此則長吏之官,實為撫導之本。是以東里相鄭,西門宰鄴,潁川黃霸,蜀郡文翁,或吏不敢欺,某人懷其惠,或教移齊魯,或政務寬和,斯并惇史播其徽包養網音,良能以為準的。

  有晉肇茲王業,光啟霸圖,授方任能,經文緯武。泰始受禪,改物君臨,纂三葉之鴻基,膺百王之年夜寶,勞心庶績,垂意黎元,申敕守宰之司,婁發憂矜之詔,辭旨懇切,誨諭殷勤,欲使直道正身,抑末敦本。當此時也,可謂農安其業,吏盡其能者歟!而帝寬厚足以君人,明威未能厲俗,政刑以之私謁,賄賂于此公行,結綬者以放濁為通,彈冠者以茍得為貴,流遁忘反,浸以為常。劉毅抗賣官之言,當時以為矯枉,察其風俗,豈虛也哉!爰及惠懷,中州鼎沸,逮于江左,晉政多門,元帝比少康之隆,處仲為梗,海西微昌邑之罪,元子亂常,既權逼是憂,故羈縻成俗。蒞職者為身擇利,銓綜者為人擇官,下僚多俊秀之才,勢位必高門之胄,遂使良能之績僅有存焉。雖復茂弘以明允贊經綸,安石以時宗鎮雅俗,然外虞孔熾,內難方殷,而匡救彌縫,方免傾覆,弘風革弊,彼則未遑。今采其政績可稱者,以為《良吏傳》。

  魯芝,字世英,扶風郿人也。世著名德,為西州豪族。父為郭氾所害,芝襁褓流離,年十七,乃移居雍,耽思墳籍。郡舉上計吏,州辟別駕。魏車騎將軍郭淮為雍州刺史,深敬佩之。舉孝廉,除郎中。會蜀相諸包養葛亮侵隴右,淮復請芝為別駕。事平,薦于公府,辟年夜司馬曹真掾,轉臨淄侯文學。鄭袤薦于司空王朗,朗即加禮命。后拜騎都尉、參軍事、行安南太守,遷尚書郎。曹真出督關右,又參年夜司馬軍事。真薨,宣帝代焉,乃引芝參驃騎軍事,轉天水太守。郡鄰于蜀,數被侵掠,戶口減削,寇盜充滿,芝傾心鎮衛,更造城市,數年間舊境悉復。遷廣平太守。天水夷夏慕德,老幼赴闕獻書,乞留芝。魏明帝許焉,仍策書嘉嘆,勉以黃霸之美,加討寇將軍。

  曹爽輔政,引為司馬。芝屢有讜言嘉謀,爽弗能納。及宣帝起兵誅爽,芝率余眾犯門斬關,馳出赴爽,勸爽曰:”公居伊周之位,一旦以罪見黜,雖欲牽黃犬,復可得乎!若挾皇帝保許昌,杖年夜威以羽檄征四方兵,孰敢不從!舍此而往,欲就東市,豈不痛哉!”爽懦惑不克不及用,遂委身受戮。芝坐爽下獄,當逝世,而口不訟直,志不茍免。宣帝嘉之,赦而不誅。俄而起為使持節、領護匈奴中郎將、振威將軍、并州刺史。以綏緝無方,遷年夜鴻臚。

  高貴鄉公即位,賜爵關內侯,邑二百戶。毌丘儉平,隨例增邑二百戶,拜揚武將軍、邢州刺史。諸葛誕以壽春叛,文帝奉魏帝出征,征兵四方,芝率荊州文武以為先驅。誕平,進爵武進亭侯,又增邑九百戶。遷年夜尚書,掌刑理。常道鄉公即位,進爵斄城鄉侯,又增邑八百戶,遷監青州諸軍事、振武將軍、青州刺史,轉平東將軍。五等建,封陰平伯。

  武帝踐阼,轉鎮東將軍,進爵為侯。帝以芝清忠履正,素無居宅,使軍兵為作屋五十間。芝以年及懸車,告老遜位,章表十余上,于是征為光祿年夜夫,位特進,給吏卒,門實施馬。羊祜為車騎將軍,乃以位讓芝,曰:”光祿年夜夫魯芝潔身寡欲,和而分歧,服事華發,以禮終始,未蒙此選,臣更越之,何故塞全國之看!”上不從。其為人所重如是。泰始九年卒,年八十四。帝為舉哀,赗贈有加,謚曰貞,賜塋田百畝。

  胡威,字伯武,一名貔。淮南壽春人也。父質,以忠清著稱,少與鄉人蔣濟、朱績俱著名于江淮間,仕魏至征東將軍、荊州刺史。威早厲志尚。質之為荊州也,威自京都定省,家貧,無車馬僮仆,自驅驢單行。每至客舍,躬放驢,取樵炊爨,食畢,復隨侶進道。既至,見父,停廄中十余日。告歸,父賜絹一匹為裝。威曰:”年夜人高傲,不審于何得此絹?”質曰:”是吾俸祿之余,以為汝糧耳。”威受之,辭歸。質帳下都督先威未發,請假還家,陰資裝于百余里,要威為伴,每事佐助。行數百里,威疑而誘問之,既知,乃取所賜絹與都督,謝而遣之。后因他信以白質,質杖都督一百,除吏名。其父子清慎這般。于是名譽著聞。拜侍御史,歷南鄉侯、安豐太守,遷徐州刺史。勤于政術,風化年夜行。

  后進朝,武帝語及生平,因嘆其父清,謂威曰:”卿孰與父清?”對曰:”臣不如也。”帝曰:”卿父以何勝耶?”對曰:”臣父清恐人知,臣清恐人不知,是臣不及遠也。”帝以威言直而婉,謙而順。累遷監豫州諸軍事、右將軍、豫州刺史,進為尚書,加奉車都尉。

  威嘗諫時政之寬,帝曰:”尚書郎以下,吾無所假借。”威曰:”臣之所陳,豈在丞郎令史,正謂如臣等輩,始可以肅化明法耳。”拜前將軍、監青州諸軍事、青州刺史,以功封平春侯。太康元年,卒于位,追贈使持包養節、都督青州諸軍事、鎮東將軍,余如故,謚曰烈。子奕嗣。

  奕字次孫,仕至平東將軍。威弟羆,字季象,亦有干用,仕至益州刺史、安東將軍。

  杜軫,字超宗,蜀郡成都人也。父雄,綿竹令。軫師事譙周,博涉經書。州辟不就,為郡功曹史。時鄧艾至成都,軫白太守曰:”今年夜軍來征,必除舊布新,明府宜避之,此全福之道也。”太守乃出。艾果遣其參軍牽弘自之郡,弘問軫前守地點,軫雜色對曰:”前守達往就之機,輒自出官舍以俟正人。”弘器之,命復為功曹,軫固辭。察孝廉,除建寧令,導以德政,風化年夜行,夷夏悅服。秩滿將歸,群蠻追送,賂遺甚多,軫一無所受,往如初至。又除池陽令,為雍州十一郡最。蒼生生為立祠,獲咎者無牢騷。累遷尚書郎。軫博聞廣涉,奏議駁論多見施用。時涪人李驤亦為尚書郎,與軫齊名,每有論議,朝廷莫能逾之,號蜀有二郎。軫后拜犍為太守,甚有聲譽。當遷,會病卒,年五十一。子毗。

  毗字長基。州舉秀才,成都王穎辟年夜將軍掾,遷尚書郎,參太傅軍事。及洛陽覆沒,毗南渡江,王敦表為益州刺史,將與宜都太守柳純共固白帝。杜弢遣軍要毗,遂遇害。

  毗弟秀,字彥穎,為羅尚主簿。州沒,為氏賊李驤所得,欲用為司馬。秀不受,見包養網害。毗次子歆,舉秀才。

  軫弟烈,明政事,察孝廉,歷平康、安陽令,所居有異績,遷衡陽太守。聞軫亡,因自表兄子幼弱,求往官,詔轉犍為太守,蜀土榮之。后遷湘東太守,為成都王穎郎中令,病卒。

  烈弟良包養網,舉秀才,除新都令、涪陵太守,不就,補州年夜中正,卒。

  竇允,字雅,始平人也。出自冷門,清尚自修。少仕縣,稍遷郡主簿。察孝廉,除浩亹長。勤于為政,勸課田蠶,均勻調役,蒼生賴之。遷謁者。泰始中,詔曰:”當官者能潔身修己,然后在公之節乃全。身善有章,雖賤必賞,此興化立教之務也。謁者竇允前為浩亹長,以修勤潔白見稱河右。是輩當擢用,使立行者有所勸。主者詳復參訪,有以旌表之。”拜臨水令。低廉甜頭厲俗,改修政事,士庶悅服,咸歌詠之。遷鉅鹿太守,甚有政績。卒于官。

  王宏,字正宗,高平人,魏侍中粲之從孫也。魏時辟公府,累遷尚書郎,歷給事中。泰始初,為汲郡太守,撫蒼生如家,耕桑樹藝,房屋阡陌,莫不躬自教示,曲盡事宜,在郡有殊績。司隸校尉石鑒上其政術,武帝下詔稱之曰:”朕惟人食之急,而懼天時水旱之運,夙夜警惕,念在于農。雖詔書屢下,敕厲殷勤,猶恐蒼生廢惰以損生植之功。而刺史、二千石、百里長吏未能盡勤,至使地有遺利而人有余力,每思聞監司糾舉能不,將行其賞罰,以明沮勸。今司隸校尉石鑒上汲郡太包養守王宏勤恤蒼生,導化無方,督勸開荒五千余頃,而熟田常課頃畝不減。近年普饑,人食缺乏,而宏郡界獨無匱乏,可謂能矣。其賜宏谷千斛,布告全國,咸使聞知。”

  俄遷衛尉、河南尹、年夜司農,無復能名,更為苛碎。坐枷鎖罪人,以泥墨涂面,置深坑中,餓不與食,又擅縱五歲刑以下二十一人,為有司所劾。帝以宏累有政績,聽以贖罪論。太康中,代劉毅為司隸校尉,于是檢察士庶,使車服異制,庶人不得衣紫絳及綺繡錦繢。帝常遣擺佈微行,觀察風俗,宏緣此復遣吏科檢婦人衵服,至褰發于路。論者以為老年末年謬妄,由是獲譏于世,復坐免官。后起為尚書。太康五年卒,追贈太常。

  曹攄,字顏遠,譙國譙人也。祖肇,魏衛將軍。攄少有孝行,好學善屬文,太尉王衍見而器之,調補臨淄令。縣有寡婦,養姑甚謹。姑以其年少,勸令改適,婦守節不移。姑愍之,密自殺。親黨告婦殺姑,官為考鞫,寡婦不勝痛楚,乃自誣。獄當決,適值攄到。攄知其有冤,加倍辯究,具得情實,時稱其明。獄有逝世囚,歲夕,攄行獄,愍之,曰:”卿等不幸致此非所,若何?新歲情面所重,豈不欲暫見家邪?”眾囚皆涕零曰:”若得暫歸,逝世無恨也。”攄悉開獄出之,克日令還。掾吏固爭,咸謂不成。攄曰:”此雖君子,義不見負,自為諸君任之。”至日,相率而還,并無違者,一縣嘆服,號曰圣君。進為尚書郎,轉洛陽令,仁惠明斷,蒼生懷之。時天年夜雨雪,宮門夜掉行馬,群官檢察,莫知地點。攄使收門士,眾官咸謂否則。攄曰:”宮掖禁嚴,非外人所敢盜,必是門士以燎冷耳。”詰之,果服。以病往官。復為洛陽令。

  及齊王冏輔政,攄與左思俱為記室督。冏嘗從容問攄曰:”皇帝為賊臣所逼,莫有能奮。吾率四海義兵興復王室,今進輔朝廷,匡振時艱,或有勸吾還國,于卿意若何?”攄曰:”蕩平國賊,匡復帝祚,古古人臣之功未有如年夜王之盛也。然道罔隆而不她。她也不怯場,輕聲求丈夫,“就讓你丈夫走吧,正如你丈夫所說,機會難得。”殺,物無盛而不衰,非唯人事,抑亦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天理。竊預下問,敢不盡情。愿年夜王居高慮危,在盈思沖,精選百官,存公屏欲,舉賢進善,務得其才,然后脂車秣馬,高揖歸藩,則高低同慶,攄等幸甚。”冏不納。尋轉中書侍郎。長沙王乂以為驃騎司馬。乂敗,免官。因丁母憂。惠帝末,起為襄城太守。

  永嘉二年,高密王簡鎮襄陽,以攄為征南司馬。其年流人王逌等聚眾屯冠軍,寇掠城邑。簡遣參軍崔曠討之,令攄督護曠。曠,奸兇人也,譎攄前戰,期為后繼,既而不至。攄獨與逌戰于酈縣,軍敗逝世之。故吏及蒼生并奔喪會葬,號哭即路,如赴怙恃焉。

  潘京,字世長,武陵漢壽人也。弱冠,郡辟主簿,太守趙廞甚器之,嘗問曰:”貴郡何故名武陵?”京曰:”鄙郡本名義陵,在辰陽縣界,與夷相接,數為所攻,光武時移東出,遂得全完,共議易號。《傳》曰止戈為武,《詩》稱高平曰陵,于是名焉。”為州所辟,因謁見問策,探得”不孝”字,刺史戲京曰:”辟士為不孝邪?”京舉版答曰:”今為奸臣,不得復為逆子。”其機辯皆此類。后太廟立,州郡皆遣使賀,京白太守曰:”夫太廟立,移神主,應問訊,不應賀。”遂遣京作文,使詣京師,以為永式。京仍舉秀才,到洛。尚書令樂廣,京州人也,共談累日,深嘆其才,謂京曰:”君天賦過人,恨不學耳。若學,必為一代談宗。”京感其言,遂勤學不倦。時武陵太守戴昌亦善談論,與京共談,京假借之,昌以為不如己,笑而包養網遣之,令過其子若思,京方極其言論。昌竊聽之,乃嘆服曰:”才不成假。”遂父子俱屈焉。歷巴丘、邵陵、泉陵三令。京明于政術,路不拾遺。遷桂林太守,不就,歸家,年五十卒。

  范晷,字彥長,南陽順陽人也。少游學清河,遂徙家僑居。郡命為五官掾,歷河內郡丞。太守裴楷雅知之,薦為侍御史。調補上谷太守,遭喪,不之官。后為司徒左長史,轉馮翊太守,甚有政能,善于綏撫,蒼生愛悅之。征拜少府,出為涼州刺史,轉雍州。于時西土荒毀,氏羌蹈藉,田桑掉收,蒼生困弊,晷傾心化導,勸以農桑,所部甚賴之。元康中,加左將軍,卒于官。二子包養網:廣、稚。

  廣字仲將。舉孝廉,除靈壽令,不之官。姊適孫氏,早亡,有孫名包養網邁,廣負以南奔,雖盜賊艱急,終不棄之。元帝承制,以為堂邑令。丞劉榮坐事當逝世,郡劾以付縣。榮即縣人,家有老母,至節包養,廣輒聽暫還,榮亦如期而反。縣堂為野火所及,榮脫械救火,事畢,還自著械。后年夜旱,米貴,廣散私谷振饑人,至數千斛,遠近流寓歸投之,戶口十倍。卒于官。

  稚少著名,辟年夜將軍掾,早卒。子汪,別有傳。

  丁紹,字叔倫,譙國人也。少開朗公平,早歷贓官,為廣平太守,政平訟理,道化年夜行。于時河北騷擾,靡有完邑,而包養網廣平一郡四境乂安,是以皆悅其法而從其令。及臨漳被圍,南陽王模窘急,紹率郡兵赴之,模賴以獲全。模感紹恩,生為立碑。遷徐州刺史,士庶戀慕,高攀如歸。未之官,復轉荊州刺史。從車千乘,南渡河至許。時南陽王模為都督,留紹,啟轉為冀州刺史。到鎮,率州兵討破汲桑有功,加寧北將軍、假節、監冀州諸軍事。時境內羯賊為患,紹捕而誅之,號為嚴肅,河北人畏而愛之。紹自以為才足為物雄,當官蒞政,每事克舉,視全國之事若運于把握,遂慨然有董正四海之志矣。是時王浚盛于幽州,茍晞盛于青州,然紹視二人蔑如也。永嘉三年,暴疾而卒,臨終嘆曰:”此乃天亡冀州,豈吾命哉!”懷帝策贈車騎將軍。

  喬智明,字元達,鮮卑前部人也。少喪二親,哀毀過禮,長而以德性著稱。成都王穎辟為輔國將軍。穎之敗趙王倫也,表智明為殄寇將軍、隆慮、共二縣令。二縣愛之,號為”神君”。部人張兌為父報仇,母老單身,有妻無子,智明愍之,停其獄。歲余,令兌將妻進獄,兼陰縱之。人有勸兌逃者,兌曰:”有君這般,吾何忍累之!縱吾得免,作何臉孔視息世間!”于獄產一男。會赦,得免。其仁感如是。惠帝之伐鄴也,穎以智明為折沖將軍、參丞相前鋒軍事包養。智明勸穎湊趣兒乘輿,穎年夜怒曰:”卿名曉事,投身事孤。主上為群小所逼,將加非罪于孤,卿何如欲使孤束手就刑邪!同事之義,正若此乎?”智明乃止。尋屬永嘉之亂,仕于劉曜。

  鄧攸,字伯道,平陽襄陵人也。祖殷,亮直強正。鐘會伐蜀,奇其才,自黽池令召為主簿。賈充伐吳,請殷為長史。后授皇太子《詩》,為淮南太守。夢行水邊,見一男子,猛獸自后斷其盤囊。占者以為水邊有女,汝字也,斷盤囊者,新獸頭代故獸頭也,不作汝陰,當汝南也。果遷汝陰太守。后為包養網中庶子。

  攸七歲喪父,尋喪母及祖母,居喪九年,以孝致稱。清戰爭簡,貞正寡欲。少孤,與弟同居。初,祖父殷有賜官,敕攸受之。后太守勸攸往王官,欲舉為孝廉,攸曰:”祖先所賜,不成改也。”嘗詣鎮軍賈混,混以人訟事示攸,使決之。攸不視,曰:”孔子稱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混奇之,以女妻焉。舉灼然二品,為吳王文學,歷太子洗馬、東海王越參軍。越欽其為人,轉為世子文學、吏部郎。越弟騰為東中郎將,請攸為長史。出為河東太守。

  永嘉末,沒于石勒。然勒宿忌諸官長二千石,聞攸在營,馳召,將殺之。攸至門,門干乃攸為郎時干,識攸,攸求紙筆作辭。干候勒和悅,致之。勒重其辭,乃勿殺。勒長史張賓先與攸比舍,重攸名操,因稱攸于勒。勒召至幕下,與語,悅之,以為參軍,給車馬。勒每東西,置攸車營中。勒夜禁火,犯之者逝世。攸與胡鄰轂,胡夜掉火燒車。吏按問,胡乃誣攸。攸度不成與爭,遂對以弟婦散發溫酒為辭。勒赦之。既而胡人深感,自縛詣勒以明攸,而陰遺攸馬驢,諸胡莫不嘆息宗敬之。石勒過泗水,攸乃斫壞車,以牛馬負老婆而逃。又遇賊,掠其牛馬,步走,擔其兒及其門生綏。度不克不及兩全,乃謂其妻曰:”吾弟早亡,唯有一息,理不成絕,止應自棄我兒耳。幸而得存,我后當有子。”妻泣而從之,乃棄之。其子朝棄而暮及。明日,攸系之于樹而往。

  至新鄭,投李矩。三年,將往,而矩不聽。荀組以為陳郡、汝南太守,愍帝征為尚書左丞、長水校尉,皆不果就。后密舍矩往,投荀組于許昌,矩深恨焉,久之,乃送家屬還攸。攸與刁協、周顗素厚,遂至江東。元帝以攸為太子中庶子。時吳郡闕守,人多欲之,帝以授攸。攸載米之郡,俸祿無所受,唯飲吳水罷了。時郡中年夜饑,攸表振貸,未報,乃輒開倉救之。臺斥逐騎常侍桓彝、虞慰勞饑人,觀聽善不,乃劾攸以擅出谷。俄而有詔原之。攸在郡刑政清明,蒼生歡悅,為中興良守。后稱疾往職。郡常有送迎錢數百萬,攸往郡,不受一錢。蒼生數千人留牽攸船,不得進,攸乃小停,夜中發往。吳人歌之曰:”紞如打五鼓,雞鳴天欲曙。鄧侯挽不留,謝令推不往。”蒼生詣臺乞留一歲,不聽。拜侍中。歲余,轉吏部尚書。蔬食弊衣,周急振乏。性謙和,善與人交,賓無貴賤,待之若一,而頗敬媚權貴。

  永昌中,代周顗為護軍將軍。太寧二年,王敦反,明帝密謀起兵,乃遷攸為會稽太守包養。初,王敦伐都之后,中外兵數每月言之于敦。攸已出在家,不復知護軍事,有惡攸者,誣攸尚白敦兵數。帝聞而未之信,轉攸為太常。時帝南郊,攸病不克不及從。車駕過攸問疾,攸力病出拜。有司奏攸不勝行郊而拜道左,坐免。攸每有進退,無喜慍之色。久之,遷尚書右仆射。咸和元年卒,贈光祿年夜夫,加金章紫綬,祠以少年。

  攸棄子之后,老婆不復孕。過江,納妾,甚寵之,訊其家屬,說是北人遭亂,憶怙恃姓名,乃攸之甥。攸素有德性,聞之感恨,遂不“爸,你先包養網別管這個,其實我女兒已經有了想嫁的人。”藍玉華搖頭道,語氣驚人。復畜妾,卒以無嗣。時人義而哀之,為之語曰:”天道無知,使鄧伯道無兒。”門生綏服攸喪三年。

  吳隱之,字處默,濮陽鄄城人,魏侍中質六世孫也。隱之美姿容,善談包養網論,博涉文史,以儒雅標名。弱冠而介立,有清操,雖日晏歠菽,不饗非其粟,儋石無儲,不取非其道。年十余,丁父憂,每號泣,行人為之流涕。事母孝謹,及其執喪,哀毀過禮。家貧,無人鳴鼓,每至哭臨之時,恒有雙鶴警叫,及祥練之夕,復有群雁俱集,時人咸以為孝感所至。嘗食咸菹,以其味旨,掇而棄之。

  與太常韓康伯鄰居,康伯母,殷浩之姊,賢明婦人也,每聞隱之哭聲,輟餐投箸,為之悲啼。既而謂康伯曰:”汝若居銓衡,當舉這般輩人。”及康伯為吏部尚書,隱之遂階清級,解褐輔國功曹,轉參征虜軍事。兄坦之為袁真功曹,真敗,將及禍,隱之詣桓溫,乞代兄命,溫矜而釋之。遂為溫所知賞,拜奉朝請、尚書郎,累遷晉陵太守。在郡清儉,妻自負薪。進為中書侍郎、國子博士、太子右衛率,轉散騎常侍,領著作郎。孝武帝欲用為黃門郎,以隱之貌類簡文帝,乃止。尋守廷包養尉、秘書監、御史中丞,領著作如故,遷左衛將軍。雖居清顯,祿賜皆班親族,冬月無被,嘗浣衣,乃披絮,勤苦同于貧庶。

  廣州包帶山海,珍異所出,一篋之寶,可資數世,然多瘴疫,情面憚焉。唯貧窶不克不及自立者,求補長史,故前后刺史皆多黷貨。朝廷欲革嶺南之弊,隆安中,以隱之為龍驤將軍包養、廣州刺史、假節,領平越中郎將。未至州二十里,地名石門,有水曰貪泉,飲者懷無厭之欲。隱之既至,語其親人曰:”不見可欲,使心不亂。越嶺喪清,吾知之矣。”甚至泉所,酌而飲之,因賦詩曰:”前人云此水,一歃懷令嬡。試使夷齊飲,終當不易心。”及在州,清操逾厲,常食不過菜及干魚罷了,帷帳器服皆付外庫,時人頗謂其矯,然亦終始不易。帳下人進魚,每剔往骨存肉,隱之覺其意圖,罰而黜焉。元興初,詔曰:”夫孝行篤于閨門,清節厲乎風霜,實立人之所難,而正人之美致也。龍驤將軍、廣州刺史吳隱之孝友過人,祿均九族,菲己潔素,儉愈魚飧。夫處可欲之地,而能不改其操,饗惟錯之富,而家人不易其包養服,革奢務嗇,南域改觀,朕有嘉焉。可進號前將軍,賜錢五十萬、谷千斛。”

  及盧循寇南海,隱之率厲將士,猛攻彌時,長子曠之戰沒。循攻擊百有余日,逾城縱火,焚燒三千余家,逝世者萬余人,城遂陷。隱之攜家累出,欲奔還都,為循所得。循表朝廷,以隱之黨附桓玄,宜加裁戮,詔不許。劉裕與循書,令遣隱之還,久方得反。歸船之日,裝無余資。及至,數畝小宅,籬垣仄陋,內外茅舍六間,不容老婆。劉裕賜車牛,更為起宅,固辭。尋拜度支尚書、太常,以竹篷為屏風,坐無氈席。后遷中領軍,清儉不革,每月初得祿,裁留身糧,其余悉分振親族,家人績紡以供旦夕。時有困絕,或草衣木食,身恒平民不完,老婆不沾寸祿。

  義熙八年,請老致事,優詔許之,授光祿年夜夫,加金章紫綬,賜錢十萬、米三百斛。九年,卒,追贈左光祿年夜夫,加散騎常侍。隱之清操不渝,屢被褒飾,致事及于身沒,常蒙優錫顯贈,廉士以為榮。

  初,隱之為奉朝請,謝石彩修嘴角微張,整個人無言以對。半晌後,他眉頭一皺,語氣中帶著疑惑、憤怒和關切:“姑娘是姑娘,這是怎麼回事?你和請為衛將軍主簿。隱之將嫁女,石知其貧素,遣女必當率薄,乃令移廚帳助其經營。使者至,方見婢牽犬賣之,此外蕭然無辦。后至自番禺,其妻劉氏赍沈噴鼻一斤,隱之見之,遂投于湖亭之水。

  子延之復厲清操包養,為鄱陽太守。延之弟及子為郡縣者,常以廉慎為門法,雖才學不逮隱之,而孝悌潔敬猶為不替。

  史臣曰:魯芝等建旟剖竹,布政宣條,存樹威恩,沒留遺愛,咸見知明主,流譽當年。若伯武之潔己克勤,顏遠之申冤緩獄,鄧攸贏糧以述職,吳隱酌水以厲精,晉代良能,此焉為最。而攸棄子存侄,以義斷恩,若力所不克不及,自可割情忍痛,何至預加徽纆,絕其奔忙者乎!斯豈慈父仁人之所專心也?卒以絕嗣,宜哉!勿謂天道無知,此乃有知矣。世英盡節曹氏,犯門斬關,宣帝收雷霆之威,獎忠貞之烈,豈非既已在我,欲其罵人者歟!

  贊曰:猗歟良宰,嗣美前賢。威同御黠,靜若烹鮮。唯嘗吳水,但挹貪泉。人風既偃,俗化斯遷。

  《晉書》 唐·房玄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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